奇番【情感】伤逝作者:任越


来自:奇番网     发表于:2019-08-09 05:34:19     浏览:100次 关键词:伤逝作者

【情感】伤逝作者:任越1


作者:任越


     前几日,接到了弯里堂伯的电话。

【情感】伤逝作者:任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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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上说,我父亲的大伯去世了。突如其来的噩耗令我悲伤不已。仔细算算,老人八十七岁去世也算是高寿。由此,心中的悲伤逐渐转变为了缅怀。


  我在老家出生,却在城里长大。对老家的亲戚印象不深刻。我想了一会儿,脑海里才浮现出了弯里爷的样子。


  弯里爷年轻时性格刚烈,为人随和,喜欢吼秦腔;晚年平静祥和,少言语。


  弯里姓孟,我们姓任。但在血缘上,弯里与我们是最亲的亲人。在相貌上,也是特征最相似的亲人。因而,来往虽不频繁,但亲近感却丝毫不曾褪却。


       由于今年伏里天气异常,持续高温。弯里亲人给爷提前安葬。我们最终没有见上爷最后一面。


  稍作安排,收拾妥当。我们一家乘车直奔弯里。父母先去弯里爷家,我则去镇上办事。等我向弯里走时,已是黄昏。


  由于刚下过雨,气温不是很高,空气里充斥着些许湿湿润润的凉意。树木茂盛,杂草丛生,所有的植物仿佛重新上了一番颜色般,绿得清新;绿得脱俗;绿得直逼人眼;绿得出了神韵。


  走在古镇到弯里的大路上,我抬眼望去,路上、沟里、远处的房屋上都拢着一层薄薄的湿气。时盛时衰的蝉声与断断续续的鸟鸣交相应和,奏成一曲哀歌,令人肝肠寸断。


  由远及近的唢呐声告诉我,爷家愈来愈近。我的心情也随着唢呐沉重的旋律变得愈来愈沉重。    

      
  经过几排罐罐墙,转过一个大弯,唢呐声迸浆似的涌进我的耳中。过事用的大棚也出现在我的眼前。到此时,我终于确信了弯里爷去世的事实。


  见到父亲,他已经穿好孝衣在席口旁与人攀谈。父亲看到我,向别人介绍我,也向我介绍别人。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接着对父亲说,我想去灵堂。
  父亲也点点头,别了熟人,引着我向爷的灵堂去。


  刚踏进门,唢呐和铙钹奏出了激昂的旋律。我踏着旋律穿过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摆灵堂的里屋走去。进了里屋,拉二胡的和敲扬琴的卯足了劲演奏着悲伤的旋律。灵堂正对着里屋门口,两侧跪着孝子孝女,墙上贴着八仙,桌上摆着香炉和贡品,正中间用白纸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见我进来,从未谋面的二姑拿出为我准备好的孝衣孝帽为我穿戴好。父亲引着我走到灵堂前。灵堂前立着一位长者,是负责指引来人如何上香;如何奠酒;如何跪拜作揖。


       长者递给我一柱香。
  我接过香点燃了晃了晃。
  “作揖!”长者拉长声音,操着浓重的陕西话。
  我拿着香深深作了一个揖,将香插在香炉里。
  “跪!”
  “叩头!”
  “再作揖!”


  长者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连成一串,一股脑挤进我的耳里。我强忍着眼中的泪,心中的泪却如泉涌般蔓延至我的五脏六腑。虽和弯里爷相处不过寥寥几次,可那种血浓于水般亲情的远去却让我心如刀割。


  许久未见的亲人红着眼眶看我,我也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他们冲我点点头,我也点了点嗡嗡作响的脑袋。


  弯里婆和我婆坐在炕上。婆向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我走了过去。婆拉着我的手递给弯里婆说:“这是老三的娃。”弯里婆摩挲着我的手,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我轻轻叫:“婆……”弯里婆从身后拿出圣女果和蛋糕塞给我,说:“我娃吃……”我接过东西,对弯里婆点点头,看了看婆和弯里婆,说:“我出去转转……”弯里婆盯着我手里的东西,说:“我娃吃,吃毕了再出去。”婆知道我心情低落没有胃口,她冲我摆摆手,说:“出去转转也好。”于是,我将圣女果揣进兜,手里拿着蛋糕走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微风阵阵吹过,荡漾着我的脸庞。嘹亮了一整日的蝉鸣逐渐接近了尾声。东边头顶的乌云如同猎犬般向西奔去,星星也在霎那间消失不见,许是被人藏了起来;许是从空中掉落化作了尘埃;又许是随着逝去的亲人到了天的另一边。


  我捧着蛋糕坐在灯火阑珊的高处,望着另一边的山头。黑夜中,远方的景色模糊不清。朦朦胧胧中,山上的树木随风拂动,宛如一条黑色的巨流,奔腾不息。


  我想饮酒,想在半睡半醒间怀念已逝的亲人,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就被高妈妈和二伯叫醒。今天是下葬的日子,作为自家,我们必须提早到灵堂前奠酒。


  车子从育寨出发,摸着晨光向弯里驶去。一路上,我低着头想着种种过往。突然,父亲指着车窗外说道:“越,你看,云!”我缓缓抬起头,向车窗外看去。东边的山上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似的雾。雾上是山,雾下也是山。山连着山,雾接着雾。山谷里蕴了一股飘渺的韵味。车窗外的风景来不及欣赏,转眼间就到了弯里。原本就不宽的水泥路已经被大小的车辆塞地水泄不通,只留下一条小小的勉强人能通过的路。


  指挥丧事的长者还在灵堂前敞着嗓子。乐人各自拿着乐器亢奋地演奏着。几个吹唢呐的像金鱼一样,一会儿把腮帮鼓起像塞着两枚鸡蛋似的,一会儿又恢复如初。奠酒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先是逝者的老舅家,再是舅家,接着是朋友,然后是外甥女、外甥,然后是孙子辈,紧接着是侄儿、侄女,最后才是孝子孝女。


  我属于孙子辈,原本是排在中间的,但由于前面的那些人不多,因而我刚踏进门就轮到我了。


  奠酒的流程也同样讲究。奠酒人先要点一根香在灵堂前作揖,作揖后拿着香,柱着哭丧棍从灵堂的右侧缓挪慢步到后灵堂。在后灵堂作揖,上香,叩头后又拿起哭丧棍从另一侧缓慢绕到灵堂前。放下哭丧棍,在灵堂前叩头。接着起来拿着哭丧棍缓慢又从右侧绕到后灵堂。在后灵堂先作揖,后跪拜,将提前准备好的三杯酒从中间到两边一一举过头顶后倒入奠酒的碗中。每倒一杯酒,后灵堂旁的孝子都要在烧纸盆中烧一张纸。奠酒人将酒奠完后依然要从另一侧绕出,在灵堂前叩头、作揖。整个奠酒的过程中,弯腰且身子前倾,拄着哭丧棍缓慢前行,寄托哀思。


  我是第一次奠酒,虽然不是十分标准,但还是仔细听从长者之言,努力做好。等到父亲和叔伯他们奠完酒后,弯里大伯(弯里爷的长子)端着烧纸盆(盛着奠酒时烧的纸钱)举过头顶向门外走去。按照惯例,在此时就可以起灵了。起灵时棺材不能落地。如果抬棺人少需要歇息时,也必须准备两把长凳用来放置棺材。端着烧纸盆的长子必须在起灵之后从棺材下钻过去。一钻过去,就要把手中烧纸盆摔在地上。烧纸盆一般是粗瓷做的,一摔就碎。由于弯里爷已经提前寄埋,因而今天没有抬棺这一仪式。


  招魂幡一起,下葬的队伍就出发了。亲属拄着哭丧棍走在最中间,两侧是扛着花圈的朋友或乡亲。一般棺材走最前面。我拄着哭丧棍跟在父亲身后,心情低落,脑子里想着种种世事无常。


      道路两旁的酸枣已经青了,有的都略显棕红。我摘下一个成熟的,伸长鼻子贴着仔细闻,才能闻出很淡的酸味。不知谁摘下几颗花椒从我旁边经过,一股子麻香味又蜂拥到了我的鼻尖上。摘下一颗花椒含在嘴里,一股子麻彻底俘虏了我的舌头,我只好将吐出,连忙吞了吞口水,但是那如触电一般的麻却在我口中“余音袅袅”。


      松树和竹在清风中扬扬洒洒着枝叶,应和着昨夜的雨,透出一股清新的味道。景色不断向后推移,转眼间已经到了弯里爷的坟前。凡事穿着孝衣的都将哭丧棍放在坟前,跪在了地上,看着匠人们将爷平时所用之物放在了坟里。坟里先下棺材棺材大头朝山,小头朝沟。有“头枕山,脚踏沟”之说。棺材必须放端、放正,十分讲究。紧接着,将逝者的衣物鞋袜,以及逝者生前喜欢之物放在棺材两侧。棺材前方放一个小折叠桌,上面放麻将、收音机、茶具等娱乐消遣之物,让逝者不至于那么单调。另外,封墓前必须将长明灯放在桌子的正中央。将东西放好后,用成型的砖块封住坟墓,又将土埋在封住的坟墓上。土埋到一半时,将招魂幡插在坟墓的正中间,后又将土接着向上埋。土埋好后,要找一个想长高却长不高的将招魂幡向上拔一拔。据说,拔过招魂幡的人都会长高。到了此时,有人拿着五谷杂粮来了,将它们一把一把地撒在弯里爷的坟上。这其中有两个含义,其一是希望子孙万代都五谷丰登,年年丰收;其二是让逝者去阴间带着种子,不会受饥挨饿。弯里大伯和二伯用红砖和石板在坟墓前垒出一个贡桌。接着又将贡品、大馒头、菜肴、蜡烛和香等东西放在贡桌上。三伯将所有的哭丧棍插在坟墓的两侧。亲友们各自扛着花圈从中间到两侧集中着摆了起来。蜡烛燃起来了,香也点着了。紧接着就可以烧纸了。烧纸不光要给逝者烧,还要给山神、土地神烧,如果逝者旁边还有其他坟墓,也要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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